《怨恨》

午休时间闲聊，通常

会说老板坏话，有时

也说职业经理人的。

我们把矛头对准一切

坐单独的办公室的，

好以此增进并不存在

的阶级友谊。但有一个

例外，那个hr，那个

异己分子，那个思想警察。

冠冕堂皇地说着感恩、奋斗，

实则心中的怨恨，早像

洪水开闸。这一间小小

办公室，只是一方蓄水池，

而怨恨，快要潽出来了。

《周末》

周末的时候，会转好几趟车，

从一些街道到另一些街道，

经过练马场、黄鹤楼和江滩，

我会和一些语言不通的人通话，

会将座位让给他人，也接受

他人的让座。我会试图从

摇摆的车窗看雾蒙蒙的城市，

看灰尘下的人流，人流中

的欣喜、焦急和惆怅。偶尔，

看到一些卖艺的青年在天桥，

我会数度张望。试想他们的故事，

以及内心的理想。然后，

等待时间悄悄地风化记忆，

缓缓遗忘。公车到站，

我下车。明天继续，一直到

周末过了，我又回到课堂。

《黄鹤》

站在黄鹤楼顶看江滩，

看夕阳下忙碌的人流，

这座城市太大，楼太多，

看不到崔颢诗里的气韵，

只有一派灰蒙蒙。2017年春，

我起了个大早，来到这座

用来哄骗全国人民的新楼，

除了掩饰不掉的铜臭，我

什么也没有看到。

《图书馆》

读书，什么都读，

连同乏人问津的课外辅导。

这座学院，最有价值的

是图书馆，图书馆里

最有价值的是读书的人。

2013--2017年，我读

了四年书，一半的时间

在床上，用来完成睡梦

里的想象；一半的一半，

在课堂，完成迫不得已

的学分。至于另一些，

便在图书馆里，连同吃饭、

如厕，也在图书馆解决。

这不是我多么热爱它，

我恨它，因为我离不开它。

《开学》

我并不爱它——拥挤的学校、

拥挤的课堂。如果能有选择，

我会待在田埂上，看蝴蝶

飞舞，那些白色的、黄色的、

彩色的精灵，冒充起随风飘散

的花朵。也许我会整理沟渠、

把一片翻过无数遍的泥土再

翻一遍，然后种下绿色的种子，

等到该成熟的季节。无论是

哪个季节，都可以种下希望。

无论是哪个季节，都可以收

获希望。我会等待飞鸟分享

我的希望，把远处的希望

带给我，把我的希望带向

远方。但是，我的飞鸟

迟迟不来，也许他被囚禁、

被勒索，乃至被断绝向

丰饶的大地洒下白色的光芒，

九月，是个收获的季节，

也是开学的季节。

《拜拜》

夏天，阳光太丰盛，

冬天，雪太富饶，

我喜欢春天和秋天，

一切都刚刚好。

大雁悄悄地来，

大雁悄悄离开，

我喝一杯龙井或普洱，

跟一切不愿留在身旁的

慷慨说着“拜拜”。